接上篇
【李砚POV视角】
来世出入境管理事务所。
收到会面通知，我像往常一样来见三途川的老人家。才刚走近建筑物，这还没推开门呢，就已经听见婆婆在里头歇斯底里叫骂的声音。我轻声叹气，无奈的暗骂自己为何要作死。
说真的，如果可以的话，我是坚决不想过来的。可谁让还有公职在身，这想不来也不成。无论如何，三不五时，每隔一段时间，还是必要过来露个脸的。
一推开大门，就见悬衣翁爷爷带着五个刚死的鬼魂在不远处的隔间进行基本的冥府规则讲解。
“小砚，好久不见！”老人家兴奋地跟我招手的同时，也一直对我挤眉弄眼的打眼色。我心里了然，朝着老人家暗指的方向看去，就见夺衣婆她站在办公桌那里，通过电话在对不知是哪个倒霉的死神乱骂一通。
“小心点，今天她的心情不太好。”悬衣翁小心翼翼地用轻声细语对我说。
我摆了摆手，其实也没什么放在心上。
真是搞笑，婆婆她什么时候心情好过了？
我冷眼扫过那五个不约而同看着我的新生死魂，便又朝悬衣翁点头示意，这才慢慢地走向夺衣婆所在的办公间。见婆婆还在讲电话，我就自己招呼自己，大刺刺地坐在办公桌前的转椅翘起二郎腿，然后臭着一张脸等着应酬婆婆。
我坐下后的第1分钟，我听见婆婆终于停下骂人，啊不是，是停下骂死神的工作。本来也以为她可总算骂完了，却没料到长气的她停顿了一下，又再次拿起话筒接着骂第二轮。
我坐下后的第10分钟，婆婆的骂声仍未停歇，间中悬衣翁偷偷地瞄向这里不下百次。
我坐下后的第20分钟，婆婆似乎有些骂累了。实在贴心的我，默默地把桌子上的咖啡推近她几分。婆婆终于给了我第一个眼神，还是斜睨的那种淡淡一瞥。然后，我就见婆婆她拿起咖啡喝了一口，接着又展开了新一轮开骂声。
我坐下后的第30分钟，我看了看腕表，实在是有些坐不住也很是不耐烦了。我打定主意要起身离开的时候，婆婆终于用几近暴力的方式挂上了电话。我有些同情的看了一眼那老旧的古董电话，忍不住佩服起它长年来坚持运作的惊人毅力。
“呼。你来干什么？”这是婆婆开口的第一句话。
我、来、干、什、么？！
我当下笑了。气笑了。
“婆婆，不是妳让我来的吗？”我反问他一句，生气地掏出手机在婆婆的面前摇晃了一下。
估计刚才骂属下骂到过于投入的婆婆似乎这才想起了什么重点，一副恍然大悟的模样。但随即，她就马上故作镇定的用她一贯的冷脸作掩饰。不等我兴师问罪，婆婆倒是马上切入了正题。
“最近有个死神，不见了样东西。”她说。
“笑话！死神不见东西又关我何事？”我实在不明白婆婆的思考逻辑。“婆婆，我是负责清扫危害三界和平的超自然存在没错。但是，死神从来就不在我的管辖范围之内。”
“这话说得也对。不过，要是偷东西的就刚好是由你负责的超自然物种呢？”婆婆气定神闲的反问我。
我撇撇嘴，问：“偷个东西而已，罪不至死吧？这是偷了个什么？竟然还需要被赐死？”
“我可没说要赐死对方。只是，死神的东西属于公司财产。不见了也总归是要找回的。”
“所以？妳这是让我帮妳把不见的东西给找回来吗？”我真的觉得这是世上最无趣的工作任务了。
“还不如直接下旨让我宰了那家伙呢！”我忍不住碎碎念。
也许是错觉，我怎么感觉夺衣婆听见这话，似乎挑了挑眉头，一副幸灾乐祸的表情。
“怎么了？妳为什么古古怪怪的？”我问。
夺衣婆耸肩摊手，用事不关己的语气说：“你要是真舍得下手，我倒是无所谓的。”
“嗯~这话听来有些蹊跷呢！”我总觉得这间中有什么要点是被我忽略的了。
我轻叹了口气，最后说道：“行了。婆婆，咱们也开门见山的把话说吧，不用浪费时间了。”
这会儿，夺衣婆发出她一贯的冷笑，然后从她办公桌上那一叠堆积如山的公务资料中，找出了一份报告丢在我面前。我淡觑了她一眼后，便径自拿起报告翻阅起来，这才发现这份报告是跟李朗有关的。
简单来说，就是经调查后发现，李朗因不知名的原因盗取了某个倒霉死神的一支笔。我忍不住在心里吐槽：李朗那混小子，什么不好偷，干嘛偷个死神的笔呢？！
“不然你还希望他去偷啥？嗯？”夺衣婆似乎有读心术，竟然猜中了我心中所想，还立刻用挑衅的语气反驳我。
我惯性的送了一记白眼给夺衣婆，然后自顾自地继续看报告。读到了后续，才惊觉原来之后，调查部也发现了，李朗曾暗自接触过正准备送往渡河的死魂。那一个叫做Rose的年轻女鬼。
我用修长的手指点了点报告纸上夹着的资料照片。我记得这个女子的模样。不久前，我曾在三途川见到过这个女鬼。不仅如此，昨晚同智雅在家看新闻时，虽然媒体因保护被害者而没有公开被害者的照片资料，但我也从电视机见到过那个在接受媒体采访的受害者妹妹。
一个还活生生的，另一个却是死魂身份，但她们俩都长着一样的脸孔。照着这报告所记载的资料来看的话，她们俩今生确实是同卵双胞胎。那也解释了她们为何长得一模一样的了。
我越看越沉默，心里情绪变来变去，脸上却尽力的不去显露表情。
‘绝不能让老太婆抓到把柄。’我暗暗想着。
“看完后，觉得怎么样？”夺衣婆用调侃的语气问。
‘这死老太婆绝对是等着在看我的笑话。’尽管感到有些生气，但是向来能屈能伸的我，扬起了自己最为灿烂的笑容，一脸讨好的对着夺衣婆撒娇。
“婆婆~~~不就多大点的事儿，您就别费心了。”我把报告资料放回桌子上，挠挠头后，才主动请缨地建议道：“我会跟李朗沟通沟通的。死神的失物，肯定也会尽快完好无损的奉还给你们。”
夺衣婆满意地点了点头。但向来刻薄惯的她，嘴里也吐不出像样的话来。只见她又问了一句：“比起替我找回冥府失物，你可能会更喜欢我直接下旨，让你痛快地宰了那个偷盗家伙吧！那要不要我~~~~”
听着夺衣婆拉长的尾音，明显就是在等看我的反应。这死老太婆绝对是故意的！
但我是谁？我可是李砚啊！
这种鸡毛蒜皮的事情还不值得让我动怒，不是？
我极力的克制我的脾气，然后努力的露出微笑。“婆婆~~妳就别费心这种小事儿了。那支笔呢，我一定会替妳找回的！就这么说定了。”
夺衣婆似乎看够笑话了，这会儿也没有再出声调侃我。我向来见机行事，一看有空隙的机会，我自然是二话不多说的赶紧溜走，省得又惹上什么不必要的麻烦。
离开了三途川后，我马上就拨打了一通紧急电话给李朗。李朗的手机响了好久的音乐，却没有人接听。我耐住性子继续等着，过了好一会儿后，我所拨打的电话才被接通。
我劈头就是一顿骂。“你这臭小子，马上滚过来见我！”
跟预想的不一样，电话那头儿传来的却是一道不耐烦的，可又极力压低音量的女声。“臭李砚！你不要随便大吼大叫的！李朗身体不舒服还在休息呢，你别吵着他了！哼！”
这一听就是李朗那比贴身秘书还服务周到的小跟班奇宥莉的声音。
原本要开骂的话是怎样都骂不下去了。
什么？奇宥莉竟然说李朗身体不舒服？那小子是不是又出什么事儿了？
“李朗怎么了？他哪里不舒服？怎么都没人通知我呢？”我又气又急地展开追问。
只听电话那头儿传来一阵吵杂的声响，然后，又换了个人接电话。
“李砚大人！”是具申炷。
我轻叹了一口气。“你这是在哪儿呢？李朗他怎么了？”
“好像是喝酒过度了，所以出现胃疼现象。放心，算是轻微发作的。只是因为是老毛病旧患，加上李朗他昨夜似乎真的喝多了，胃疼症状才会比较明显吧了。他也有一点宿醉的头痛问题，但是我已经给他服了药，没什么大碍的了。”
听了申炷的解释之后，我也觉得头痛了。
申炷又接着补充道：“我和宥莉其实凌晨时分就带着孩子过来李朗这儿的了。你不用担心也不用着急，李朗有我们看着呢，不会有事的。”
“什么？小朗昨晚就已经不舒服了吗？那怎么都没人通知我啊！”我气呼呼的质问道，开始认真思考要不要把具申炷那混小子抓来狠揍一顿了。
申炷停顿了一下，才弱弱地开口解释。“那个……因为情况也不算太严重。李朗说不想让你担心，我就觉得也不是什么太大的问题就擅作主张了。而且，我——”
“闭嘴！”我立马打断申炷长篇大论又吞吞吐吐的解说行为。然后，斩钉截铁地宣告道：“以后只要关乎小朗的，以后不管是大事还是小事，都必须马上通知我。听清楚了吗？”
“清楚了！完全清楚！”申炷清了清嗓子后，又小声地说道：“李砚大人，我们在李朗的公寓呢。你要过来吗？”
“马上就到。”说完我就直接了当的挂上了通话。
之后，一见到我出现在李朗的公寓，申炷就醒目的把那喜欢黏着李朗的奇宥莉和金修悟给一并带走了。‘真是难得他那么会察言观色。’我心里其实有些感激的，毕竟我也想清净下耳根，省得又要跟奇宥莉那只小狐狸进行没营养的唇枪舌剑，还要花时间跟精力去应酬金修悟那个人小鬼大的孩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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主人房内，李朗安稳的睡着了。他的样子看起来很是恬静，好像也确实没什么太大的问题。我不禁松了一口气，然后下意识地伸手摸了摸他的头发。尔后，我原本想拉张椅子在床边坐下等李朗睡醒。却没想到会瞥见那直接就被随手扔在床头小柜子上的，那支死神所遗失的笔。看似不起眼的钢笔，但明显有着灵力覆盖整支笔。
我轻叹一口气，又摇了摇头。
“啧啧，真是不让人省心的小不点。”
接下来很长一段时间里，我就这样坐着看着李朗的睡颜发呆。
也不知道过了多久，当悠悠转醒的李朗睁开眼睛见到我之后，第一句话就是：“你怎么会在这里？”
我轻哼一声，反问道：“昨晚是自己喝酒的？还是跟谁一起喝的？”
“问这个干嘛？”刚睡醒的李朗一脸懵样。
我腹黑的微微一笑，难得诚实。“估计是想杀人了呗。”
李朗轻轻咳了一声，自作聪明的转移话题。
“那个……宥莉和小黑他们呢？”
“申炷给带走了，避免我发脾气殃及无辜。”
听了我的回答，李朗一时无话，只是挠挠头在烦恼着要说什么好。
我无声叹息，然后从西装外套口袋里掏出死神的钢笔，故意拿在李朗的面前晃了晃。“这个，我没收了。”
李朗明显怔住了。
不过，他似乎也没打算作什么详细解释，只是给我一个肯定的结论。
“我承认我偷了东西，但是我没做坏事。”他用平静却坚定的语气说，态度坦荡荡的毫无遮掩。
从他的眼神里，我看出他在寻求我的认同与信任。
我歪头想了想，也没多说什么了。
把钢笔又一次丢回口袋里头后，我对着李朗说：“以后别喝太多酒了。伤身。”说完话后，我站起身。
“要走了吗？”李朗的语气有点闷闷的。
看他一脸委屈无辜，我倒是觉得有些好笑。
我没有解释的打算，只是说了句。“肚子肯定饿了吧！”
李朗的表情瞬间亮了。
“我要吃冷面！”他用期待的目光看着我。
我没有说话，只是点点头，然后又指了指外头。李朗立马会意，马上就跳下床，屁颠颠地跟在我身后，打算跟我一起外出去觅食了。
‘只要是他说的，我都愿意去相信。’我想。
毕竟经过了这么多事情，我的弟弟还是从前的那个他。这世上，已经没有什么事比这更令我感到欣慰的了。只要他的出发点是好的，只要他做着他认为对的事情，就算真出了什么问题，也有我在这里替他扛着担着。
“哥。”李朗轻轻地唤了一声。
我回过神，下意识地露出笑脸。
“嗯，我在。”
【全文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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突然特别想写砚哥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