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蜜洋MiYounG —

九尾狐兄弟传之倒数《9 李朗的命运》

自从跟李砚正式闹翻之后,李朗每日每夜都活得犹如行尸走肉一般。纵使并非自愿,李朗也常常不经意的想起,他跟李砚最后一次在田螺姑娘的餐厅里见面的场景。

 

—如今我不想故意输给你了。—

 

那时候,李砚看他的眼神尽是不屑与冷漠,就像是对待陌生人一般。

 

—我很抱歉,当时救下被人类母亲抛弃的你这件事。—

 

李砚绝情离开时的背影,在李朗的心中留下了不可磨灭的深刻烙印。而李砚连番的坚决,更让李朗更加认定了自己在李砚心中是一文不值的。他们兄弟俩最后一次见面的时候,李砚已经把话说得很清楚了。

 

—那么至少……就不会发生我们以兄弟相遇的事情。—

 

如果当年李砚没有去饿鬼森林救下李朗的话,李朗早就被饿鬼咬死了。就那么悲惨的,孤零零的被饿鬼咬死在森林里。就连死的时候,也是以一个被亲生母亲恶意遗弃的‘怪物’身份死去,甚至连名字都不配拥有。没错,如果李砚不去饿鬼森林找李朗的话,那么李朗短暂的人生就会以这样的结局落幕。

 

可是,当时因为李砚的出现,跟哥哥相认的李朗才得以拥有新的人生。当年,是李砚赐予了李朗名字,还亲手改写了李朗的命运的。李朗曾经不止一次感谢上天对自己的仁慈和厚爱,因为能够拥有像李砚那样强大又无条件宠爱自己的哥哥,那是令李朗最为骄傲的一件事。但是,照如今看来,所有的一切就像是一场甜蜜的噩梦一样。

 

… …

 

李朗坐在吧台,修长的食指指尖轻轻地沿着玻璃酒杯的杯口划着圆。内心疲惫的状态下,就算醒着,不仅行动迟缓,就连整个脑袋思绪都浑浊不清。再加上刚才在社长家又一次病发的关系,李朗的体力更显虚弱,到现在都没完全恢复。面色苍白的李朗疲惫的叹了口气,下意识地瞄了自己的手表一眼。

 

距离被迫强制性报恩的三天时限,现在也只剩下大概不到67小时的时间。要是过了今晚之后,自己距离死亡的时间也就更接近的了。但是,老实说,李朗现在对这件事情并没有多重视,或者可以说是已经麻木到接近无感的状态了。因为对于死亡这件事,李朗早在600多年前就已经做好心理准备的了。

 

当年李砚离开后,具申炷追寻李砚而去,到后来山林被村民恶意放火烧毁破坏,还有自己被迫亲手扼杀小黑狗那可怜的小生命……从那时候开始,李朗就无时无刻都做好了准备,准备随时随地坦然的迎接死亡。更何况,近几年旧伤复发频繁,排斥继续吃酸浆果续命的李朗更是习惯性的,都把每一天都当成是自己人生的最后一天来过的。

 

所以,李朗并不畏惧死亡。

然而,事到如今,李朗仍关注的也就只有这么一件事。

 

剩余的时间,他该怎么度过,又该以怎样的方式跟这个可恨的世界告别呢?

 

‘还真是无趣的人生呢。’

李朗重重地又哀叹了一口长气,然后将酒杯里余下的酒都一仰而尽。

 

如果可以开心的笑,这世上又有谁会想要摆出苦兮兮的样子来惹人嫌弃,让人笑话呢?

 

李朗一向来都不喜欢以弱者的姿态示人,更讨厌表现得软弱无能的自己。就算此刻内心是淌血般的疼,他宁愿强装冷漠也不愿意向李砚示弱。再说了,就算他真的有意向李砚求救,大概李砚也是连正眼都不会再瞧他的了。

 

这些年来,李砚总是视李朗为麻烦,甚至都以不屑一顾的轻蔑态度对待李朗。有时候,李朗觉得自己就像是个被人任意抛弃的垃圾一样。又或者,也许他天生就没什么人缘,不招人待见吧?也因此人人皆避他唯恐不及。更别提李砚现在已经跟他正式撕破脸闹翻,而且也把话都说得那么坚决的了。

 

当年去饿鬼森林救自己的命,还有跟自己兄弟相认的事情,李砚都后悔了……

 

既然如此的话,就允许李朗再用他仅剩的自尊心再撑多一下下吧。也用不了多长的时间,反正不管怎样,只要过了社长所给的报恩最后期限,一旦破坏了契约,李朗也就不在人世了。到时,又有谁会在意李朗这个人呢?反正他这人就是天生招黑,惹人嫌恶憎恨的体质。大概就算是一声不响的消失了,也不会有人记得他的。

 

哦,不。可能也未必是这样。

 

不知怎的,奇宥莉和金修悟的轮廓及身影突然闯进了李朗的脑海。也许,在这世上,就算全世界都背弃了自己,也还是会有两个傻子无条件的支持和真心的在乎着自己的吧?

 

李朗想起了奇宥莉和金修悟,每次他们总能在李朗最苦闷的时刻为李朗带来片刻欢笑。当下李朗所感受到的温暖,那也是极为珍贵的情感。也因为如此,李朗才会这么担心着奇宥莉和金修悟。当然除了这个原因之外,李朗对他们俩特别的与众不同,全都是因为李朗对他们觉得十分抱歉和内疚。

 

对着奇宥莉的时候,李朗总是能从她的身上看到自己的影子。也许是这样的缘故,李朗狠不下心撇下奇宥莉,尽管李朗明明有那么多次的机会。同时,为了要监视和从具申炷那里套消息,李朗故意安排奇宥莉接近具申炷,从而导致奇宥莉被无辜牵扯进李朗跟李砚他们的恩恩怨怨。这也是李朗对奇宥莉感到愧疚的主因之一。

 

至于身为小黑狗转世的金修悟,那天真无辜的孩子更不用说了。李朗对着自己亲手杀害小黑狗的罪恶感,纵使过了600多年的时光,甚至到了小黑狗转世成为今生的金修悟之后,李朗仍旧无法真正放下心中的那份愧疚和悲痛。

 

‘如果知道我死了,这世上应该也只有他们两个会为我伤心吧?奇宥莉那傻瓜是肯定会哭得很凄惨的。那金修悟呢?嗯,那笨蛋少了我这个游戏玩伴的话,应该也会伤心苦恼一阵子吧?大概会吧?要是一点都不想念我的话,那么金修悟那小子就太没良心的了,毕竟我都陪他玩了那么长时间。而且,还是我亲手把他从那个混蛋继父手上救出来的啊!’

 

‘但是,这样好像也不能将功补过吧?不管怎么说,金修悟也只是转世后的小黑狗而已。而他的前生小黑狗,是我亲手给杀死的……金修悟只是个孩子。像他这种年纪的孩子,有的吃就开心,有得玩就高兴,但是吃饱喝足玩乐了之后,他可能过一阵子都不记得我是谁的了。毕竟,他也不是真正的小黑狗。我的小黑狗……失去了之后,就再也回不来的了。’

 

思及此,李朗自嘲的笑了笑。然后,抬眼的时候正好对上了调酒师的眼睛。

 

“再来一杯吗?”调酒师问。

 

李朗轻轻点了点头,把空酒杯轻轻推还给调酒师。

 

是啊,今朝有酒今朝醉。反正就像爷爷说的那样,就算有天大的烦恼又如何?也不过是几杯酒就能搞定的事情,仅此而已。

 

当调酒师把添好酒的酒杯重新递给李朗时,李朗仰头就把酒给灌入口中。转眼间,玻璃酒杯就一次变空。李朗没有说话,只是又一次把空酒杯给递还给调酒师。一个简单的眼神示意,调酒师便又一次将填满酒的酒杯再次奉上。

 

在沉重的氛围下,调酒师来来回回的帮李朗添了不知好几次的酒之后,李朗不要命地酗酒方式让调酒师都忍不住微微皱眉,犹豫着不知道该不该继续为李朗添酒。

 

“看来你今天的心情很差呢。”调酒师如此说道。

 

“就这么明显吗?”李朗微微一笑。

 

“平时很少见你这么喝酒。”

 

“你今天的话真多。”李朗用指尖敲了敲空空如也的玻璃酒杯,问道:“废话少说点,帮我再重新调一杯吧。”

 

“这酒的后劲十足,未必是所有人承受得住的。要不,我给你换下其他酒?”

 

李朗对这提议倒是一点都不感兴趣。“不用了。就给我一样的酒吧!今晚让我直接醉死好了,这就是我的愿望。”

 

调酒师忍不住打趣道:“是吗?如果这是你所希望的,那我也只好成全你了。谁让你这贵客每次给我的小费都比我的工钱高呢?”

 

李朗懒洋洋地趴在吧台,歪头发着呆。尔后,他斜睨着正在专注工作的调酒师,突然说道:“或者,也能给我最刚烈的酒,最好是那种让人喝一杯就倒的。一醉方休,这样不就省事多了吗?”

 

调酒师无奈的摇摇头。“那可是谋杀行为呢。”

 

李朗抿准一笑,可是笑容却在瞬间僵住了。一阵熟悉的痛楚又一次从腹部那里蔓延开来,还有越演越烈的趋势,令李朗忍不住神情痛苦地按紧自己的腹部。

 

当调酒师把调好的酒放在李朗面前的时候,他自然也察觉到了李朗的不对劲。“你怎么了吗?”

 

李朗深呼吸了好几口气,庆幸痛楚的感觉也渐渐消散。他抬起疲惫的眼眸,对着调酒师说声了:“我没事。”

 

李朗待痛感缓和了之后,就又一次将眼前的酒给一仰而尽。心中有种不安的焦虑感隐隐显现,李朗莫名地感到心惊。他自然知道自己的身体大不如前,也已经离死不远。只是,这几天痛感发作的次数明显的变多,疼痛的时间也越来越长了。这让李朗觉得自己特别的凄凉,他忍不住怀疑自己究竟还剩下多少的存活时间。

 

死亡的确不是什么可怕的事情。

只是在死之前,还没能搞清楚自己有什么遗愿想完成,这个倒是最让人感到无语的了。

 

李朗轻轻叹息,突然心气不顺的站起身来。在刹那间,也不知道是不是酒精的后劲作祟,他渐渐地感到头重脚轻的。最该死的是腹部那恼人的疼痛又一次席卷而来。

 

“要走了吗?”调酒师问。

 

李朗没有搭话,只是咬牙忍住不适感,然后从皮包里掏出一张黑卡和为数不少的大钞放到了吧台上。调酒师会意的立刻替李朗快速结账,接着动作利落地将黑卡小心翼翼地交回给李朗,嘴里开心地念着客套话,再目送李朗那微微摇晃,渐渐走远的身影。

 

———————————————————

 

李朗从小到大都是个令人头疼烦恼的孩子。

李砚一直是这么认为的。

 

从小时候的可爱到长大后的可恶,李朗就是这么一个让人又爱又恨的存在。到底该拿那弟弟怎么办好呢?老实说,李砚也实在没辙了,完全没有头绪。尤其是在从奇宥莉和金修悟的口中得知了李朗不为人知的一面后,李砚的心底就更加的焦虑不安。

 

李砚在具申炷的帮助下终于顺利撇下奇宥莉和金修悟,独自一人出来找李朗。可是,说真的,李砚实在不知道该上哪儿去找李朗。他给李朗拨的电话全数被转接到了语音留言,甚至他也不清楚李朗平时到底都喜欢去什么地方。这时候,李砚才后知后觉的发现,自从他们兄弟俩在600年前的那一别之后,这些年来,一直都是李朗主动的联系他并自主的出现在李砚的视线范围内,而李砚他卻一次都不曾主动找过李朗。

 

当认清了这个事实后,李砚莫名的感到后怕。要是李朗有心掩藏行踪,或都不打算再露面的话,那么他们俩之间的联系恐怕就会完全断了吧?李砚重重地叹了一口气,觉得这种想法太可怕了。而且,现在也不该是这样磨磨蹭蹭的时候。

 

南智雅对李朗所做的分析,那些都是李砚不曾想过的观点。也因为这样,这更让李砚觉得害怕。李砚开始疑惑,如果李朗真的如大家所说的那样,确实有什么隐情的话,那么为什么李朗从来都不愿意告诉自己呢?李朗的做法真的是让李砚百思不得其解。

 

… …

 

來世出入境管理事務所。

 

虽然说本该是一个接引并掌管死魂事宜的严肃地方。但身为这里的公务员之一,李砚熟门熟路的闯进门去,也不理里头的两位老人家现在究竟在干啥。

 

“小砚!你今晚怎么这么得空?竟然还特地来看我们。”悬衣翁一见到熟悉的李砚,就亲切地抬手打招呼。可惜今天有要事在身的李砚可没什么闲工夫叙旧。

 

“抱歉啊,老人家,咱们以后再叙旧吧!今天我是有点事情想请婆婆帮忙才过来的。”只见李砚一进门就朝着夺衣婆走去,然后嚷嚷道:“婆婆,借我妳的千里眼用一用吧!”

 

“你这小子,是活得不耐烦了啊?你当我是什么?难道我是你的奴仆吗?我干嘛要听你的?”

 

“婆婆,别这样小气嘛~不会让妳做白工的。等我得空,我一定会买妳最喜欢的咖啡来孝敬妳老人家的。现在别废话了,妳快帮我找找看。看看李朗那小子现在究竟在哪里,我有急事要立刻见他!”李砚道。

 

听到李砚这么一说,夺衣婆和悬衣翁各自交换了一记暗喻不明的眼色。

 

“婆婆?”李砚似察觉到有什么不对劲。

 

“干嘛要找那个混小子?你们两兄弟的关系什么时候变得那么亲密要好了?”夺衣婆好奇的发问,犀利的眼神透着一股寒气。

 

“切,要是关系好的话,我早就有办法找到他的了,哪里还需要过来妳这里受气啊?总之,我有事情要找李朗就对了。”一想到李朗这个令人头疼的弟弟,李砚忍不住叹了一口气,继续发牢骚道:“婆婆,妳就行行好吧!赶紧帮我看看李朗现在到底在哪里。那小子也不知道背着我暗地里都干了什么,刚才因为他的关系,还害得我莫名奇妙的被人大骂了一顿呢!现在的我完全就像个傻子一样,根本不明白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情。所以,我得立刻找到他,才能向他问清楚所有事情的来龙去脉。”

 

平时盛气凌人又牙尖嘴利的夺衣婆听了李砚的话后突然安静了下来,而向来喜欢嬉皮笑脸示人的悬衣翁倒是突然一脸正经八百的追问道:“小砚,是发生什么事了吗?你被谁骂了?李朗他……又做了什么了吗?是不是你从哪儿听到了什么?是关于狐狸制约的事吗?”

 

李砚禁不住皱起眉头。“爷爷,你这话问得有些蹊跷呢。为什么你会突然提到狐狸制约的事情?难道你也知道些什么吗?关于李朗的?”

 

夺衣婆冷哼了一声,恶狠狠地瞪了自家老公一眼。“你闭嘴的话也没人会当你是哑巴的。”

 

悬衣翁闷闷地清了清嗓子,表情黯淡不少。

 

在一旁的李砚越发觉得这气氛不太对劲。李砚忍不住又开口问道:“不对,我怎么感觉有些古怪呢。老人家,你和婆婆今晚是怎么了?怎么老是一直挤眉弄眼的打眼色说哑谜啊?”

 

悬衣翁看起来欲言又止。

 

反观夺衣婆气定神闲多了。她一副淡然自若的模样,纤细的指尖有规律的轻轻敲打着桌面。

 

“李砚,不管李朗将来遭遇什么,那都是他罪有应得的报应。我不许你插手。”夺衣婆说。

 

李砚闻言更加疑惑不解。“妳是不是知道些什么事?难道说,妳知道李朗跟人制定契约的事情?李朗到底是跟谁订了契约?”

 

夺衣婆耸了耸肩。“我只知道像李朗那种万恶不赦的罪人,招报应是迟早的事情。既然如此,你又何必多管闲事呢?”

 

悬衣翁的模样看起来很是为难。他又再次轻唤了一声。“老婆。”

 

“别叫我。”夺衣婆冷哼一声。

 

“怎么说他们都是两兄弟,更何况李朗那孩子都已经快——”

 

悬衣翁的话还来不及说完,就听见夺衣婆怒喝道:“我叫你闭嘴!”

 

看着悬衣翁被吼得一愣一愣的,李砚的心就越来越不安。夺衣婆很明显的是在隐藏些什么,就跟平时她不肯泄露天机的表现一模一样。如果真如平时李砚对夺衣婆的了解,那么夺衣婆她一定知道些什么。

 

“婆婆,李朗是我唯一的亲弟弟啊!如果你们真的知道些什么,就请一定要告诉我,好吗?”李砚说。

 

“没什么好说的。你不是说你要去找李朗吗?那你就赶紧出门找去,不要在这里打搅我们办公了。我今天特别的忙碌呢!”夺衣婆说着就把注意力重新放到电脑上。

 

“婆婆狠心也就算了。那爷爷你呢?难道也不打算跟我说实话吗?”李砚这次把视线定格在了悬衣翁身上。

 

悬衣翁向来心软,本来的立场也是站在李砚和李朗两兄弟这里的。这会儿见到李砚这般恳求的模样,有口难言的他心里确实十分难受。可是碍于夺衣婆一直用杀死人的目光瞪着自己,悬衣翁陷入了两难的境地。

 

李砚轻叹了一口气,失望的说道:“早知道你们俩都这么绝情,我今晚就不该来的。你们当我没来过好了。”

 

“小砚啊!”悬衣翁轻唤道。

 

“有人告诉我说,李朗他因为我就快要死了。”李砚突然这么说道。

 

悬衣翁一怔,脱口而出道:“你都知道了!?那李朗暗地里给我们送情报的事情你该不会也知道了?”

 

“老公——!”夺衣婆忍不住发出怒吼。

 

李砚的眉头都纠结成一块儿了。“什么情报?爷爷,你是说李朗暗地里给你们送情报了吗?关于什么的?难不成是有关蟒蛇的情报吗?”

 

夺衣婆一脸的不耐烦,又一次朝自家老公发火。“真是行事不足败事有余,不是都让你闭嘴了吗?”

 

“这…可是我……”悬衣翁看起来很是懊恼。

 

看着在自己面前上演闹剧的两公婆,李砚花了很大的气力才按耐住自己濒临爆炸边缘的情绪。

 

“婆婆,就算妳不想说实话也没关系,我不会逼妳的。”李砚深呼吸了好多次才成功缓和了自己的语气。尔后,李砚神情严肃,语气诚恳的乞求道:“可是,李朗他是我唯一的弟弟啊。婆婆……看在我这些年帮了你们不少忙的份上,妳就行行好,告诉我李朗现在在哪里就行了。我只想要马上找到李朗而已!帮帮我吧!算我求妳了。”

 

看着始终无动于衷的夺衣婆,李砚忍不住提高了声量。“其他的事情就算妳不想说也没关系的!我会亲自当面问李朗的。现在,我只是想找到他而已!婆婆——!”

 

悬衣翁重重地叹了口气,于心不忍道:“老婆,就告诉小砚吧!难道你真想看着李朗那孩子走上绝路,跟我们的……”说到这里,悬衣翁停顿了一下,才用悲痛欲绝的口吻继续说道:“趁现在时间还未晚,帮一帮他们兄弟吧!老婆,不要让李朗亲手毁约走上不归路。更不要让李朗走了之后,害李砚变得像我们的孩子那样啊……”

 

曾经,悬衣翁和夺衣婆有过一个孩子。可那孩子因为一些事情而走上了绝路。选择自我放弃自我了结的生命是永远无法得到重生机会的,连轮回转世的权利都没有。就因为失去过,所以才知道失去至亲的人的那种痛苦。既然如此,他们又怎么忍心见到一向疼爱的李砚,也跟他们一样必须经历那么残忍的事情呢?就算真的到最后无法避免面对死亡的结局,至少也不要留下无法挽回的遗憾。

 

夺衣婆放在键盘上的双手微微颤抖,她忍着心痛紧握成拳,才抬眸看向李砚。深呼吸了一口气后,夺衣婆总算开了金口。“李砚,要我告诉你也行。反正……李朗那小子的最终命运,你也插不了手。”

 

“婆婆……”

 

夺衣婆无声叹息,然后拿起手机按了几下。在李砚纳闷不解之际,他就发现自己的手机发出一阵响动。竟然是婆婆发来的私讯!

 

“地点已经发给你了,赶紧去找李朗吧!”夺衣婆有气无力地说道。

 

李砚感激万分的颔首示意。“谢谢婆婆!谢谢爷爷!谢谢你们!等我找到李朗,把所有事情厘清楚之后,我一定会带着李朗过来向你们道谢的!”

 

李砚说完话后,便急匆匆地跑出门去。

 

看着李砚的背影消失在目光中,悬衣翁感慨地叹了口气,然后不自觉地转头看向夺衣婆。

 

“这就是你要的结果,满意了?”夺衣婆冷冷地问。

 

“老婆,毕竟是李朗给我们提供了蟒蛇的线索。更何况他还是小砚的亲弟弟。妳也知道的,当年妳派小砚去了结李朗的时候,是小砚故意手下留情的。再说了,妳自己不也一样,老是嘴硬心软的。虽然也是小砚先开的口,可是,这么多年来,妳也没再准许任何人去动李朗了。妳老是说李朗是个罪人,但是这几天不也自己察觉不对劲,还特意私下查了李朗这些年的所作所为了吗?最后不也——”

 

“住口。”

 

悬衣翁耸肩摊手,一脸无奈地小声把话不齐。“最后不也是证明了李朗那孩子其实也没多坏啊……”

 

夺衣婆无奈地叹了口气,心情变得异常沉重。她故作冷漠的反问自家老公,道:“所以说,你是在埋怨我吗?因为我把李砚带回了三途川,害得李朗年纪轻轻就走了歪路。也还都是因为我委派了李砚去杀李朗,害得他们兄弟相残,才导致李朗被那恶人莫名其妙的绑定了契约,被迫干下了一堆坏事!也还是因为我的缘故,所以害得李朗与李砚兄弟反目,李朗才会演变成如此的性格缺陷,也因为一念之差做错了那么多事……”

 

“老婆,妳知道我不是那个意思。”

 

夺衣婆摇了摇头,悲哀地说道:“我知道你不是那个意思。但是,这就是事实。刚才你一定在怪我狠心,怪我为什么事到如今都还不愿意让他们两兄弟见面把话说开。可是,你又知道吗?就算是因为我的关系而间接导致。但是这些年来,李朗他所种下的恶因,已经是无法挽回的了。善恶到头终有报,而李朗的结局……我已经可以预见的了。既然如此,我又怎么忍心让他们兄弟俩在这时候见面合好,然后在还没来得及过上几天的好日子后,又得再次面临生离死别呢?”

 

看着夺衣婆悲痛哀伤的神情,悬衣翁重重地叹了一口气。然后,就见悬衣翁缓缓地走向夺衣婆,伸手放在夺衣婆的肩上轻轻拍了拍,用行动安慰着对方。他们两公婆相视一望,眼神都流露出莫名的伤感。

 

夺衣婆的日常工作,那记录着所有生灵的生死详情的电脑屏幕上,此刻所出现的正是李朗的生辰与忌日。

 

“就算终究要面临,但愿他们两兄弟能好好告别,不留遗憾。”悬衣翁说。

 

夺衣婆满怀惆怅地回应道:“但愿吧。反正接下来的事,也不在我们的能力范围内了。这就是李朗那孩子的命运。”

 

 

【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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